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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树榛：一次难忘的小组讨论会——怀念万里同志 中国作家程树榛

1987年10月，我当时在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工作，经过多次严格的筛选，我被选举为党的1 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全省代表一起前来北京参加大会。开幕式在人民大会堂进行，大会隆重而热烈，首先听取了党的总书记代表党中央所做的政治报告。报告高屋建瓴，气势恢弘，内涵深刻，论点新颖，描绘了我国改革开放和四化建设事业一幅壮丽的蓝图，受到人们热烈的欢迎和拥护。

次日，大会分组(实际上是各代表团)进行讨论。出人意料的是，全国人大委员长万里同志编入我们黑龙江代表团和我们一同讨论报告。万里同志是我国久负盛名的老革命，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和建设事业中功勋卓著，特别在改革开放初期，他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在安徽率先支持农民的 包产到户 的创举，像一声春雷播撒了在广大农村进行改革的春雨，吹散浓重的 极左 毒雾，使广大农民获得 第二次解放 。他是一位改革的伟大先行者。 要吃米，找万里 ，人们对他那些传奇般的业绩，几乎都耳熟能详如果轮胎磨损严重时。能够和他坐在一起讨论，我们当然都非常高兴。

但是，在会议工作人员安排代表座次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会场正中放置一个长条桌，万里同志当然坐在中间，左边是省委书记孙维本同志；可是谁坐在万里同志的右边，却难以安排了。因为那些省委副书记和部长们，都谦虚地摆手，互相推诿，不愿就坐，一时难以决定。见此光景已经成型，省委书记发话了，他说： 既然大家都不坐在这里，那么，就让我们的作家(他用手指着我)挨着万里同志坐吧!怎么样? 大家一致表示： 同意! 我心想，既然书记发话了，人们又都赞成，我就顺水推舟吧!反正我是个作家，没什么官衔，和任何人都可以平等交往，没有多少顾虑和顾忌。于是，座次就这么排定了。

万里同志提前来到会场，立即与代表们握手问好，当省委书记介绍到我时，说： 这是作家程树榛同志! 万里同志当即笑着和我亲切握手，连声说： 和作家一块讨论报告，好啊! 落座下来后，趁着小组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他兴致勃勃地先和我攀谈起来。当时，宁夏作家张贤亮的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争议，万里同志对此很感兴趣，他问我道： 有人说，这部小说是 作品，是大毒草，你怎么看? 我回答说： 我不赞成这种说法，文学作品中性的描写，是故事情节发展的需要，是很正常的，作品引起争论，也属于正常现象，百家争鸣嘛!当然，作品缺点是有的，但决不是毒草。 他笑着说： 你的话有道理，应该这么看。 随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说： 你们作家也要思想解放，敢创敢闯，要百花齐放嘛!

我们的对话引起代表们极大的兴趣，也感到很新鲜，都凝神倾听。在正式开会时，万里同志还不时地与我和其他代表们对话，气氛自由活泼，甚至涉及到某些敏感的问题，也毫不避讳，彼此都无拘无束，谈笑风生，使我和其他代表们都深切感到中央领导同志的平易近人。

这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却又产生一段小插曲。因为当天晚上的中央电视台播送的联播节目，把我们黑龙江代表团小组讨论会的情况作为头条播出，屏幕上特别出现了万里同志、孙维本书记和我一同对话的特写镜头。此事在黑龙江竟然引起很大的震动，有了各种猜测。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插曲是如此产生的。

此后不久，我来北京参加中国作协的一个会议，恰好碰见张贤亮同志，顺便谈起我参加十三大的一些花絮，并提及万里同志对他的小说的关心。

此事过去20多年了。可是当时和万里同志对话的情景，一直萦绕在脑海中，变成愉快的记忆。现在惊悉他老人家驾鹤西去，谨以此小文化作心香一瓣，献在他的灵前，祝他安息。

2015年7月17日于北京潘家园陋室